回顾历史,印刷术与造纸术不仅是支持出版活动发展进步的两大技术,也是中国对世界文明进步的巨大贡献。可以说,一直到今天,以纸为载体、通过印刷复制的报刊书籍,依然是影响力最大、效果最好的重要传播媒介之一。
我们为大家介绍四堡刻本。其实,虽然今人对北宋毕昇发明的活字印刷术最为了解,但总的看来,雕版印刷因为重印方便,一直是中国古代出版业的主流;同时,与今日出版业不同的是,古代的刻书机构即是复制机构,也是出版、发行机构。福建四堡正是雕版印刷与刻书机构那段历史的生动缩影。现在的四堡虽是闽西群山中一处偏僻的村落,但其却曾是繁华的雕版印刷业之乡,为中国南方提供了大量价格低廉的教科书、家用指南、医疗手册及传统名著,是中国出版史上的辉煌一页。
四堡刻本
刻版
当木板在四堡或附近(例如在上杭)镌刻时,未镌刻的木板似乎由出版商提供。如上文所述,至少到19世纪晚期,此地的邹氏、马氏印工主要依赖本地出产的樟木作木板。一些报告人更准确地指出,“小叶樟”的木材用于大型木板,而山梨木和枣木——至少到19世纪晚期,在当地仍可获得——用于小型木板。对刻版准备过程的描述非常简单:首先将大块的木材劈开,剥去表皮;接着在水中浸泡,然后阴干(避免在太阳下蜷曲);刻版晾干后,把木材劈成合适的规格;最后将表面刨平,轻轻地上油。这时,就可雕刻了。待出版文本的抄本由书坊成员用一种“粘”墨抄写在薄纸上,然后用米汤粘在木板上,再早期用一种扁平的刷子将其弄平。米汤干了以后,将纸从木板上刮掉,之前用墨写的文字就会反向留在上面。刻工将文字周围的木材刮去,使文字凸出来。大多数刻工一天至少可以镌刻一百个字;刻工以每百字为单位计酬。
邹氏、马氏出版商掌握了抄本的出版,因此也就控制了书籍的设计——版面的规格(也就确定了木板的规格),每页的行数和字数,插图的使用和位置。不用时,刻版贮存在家里,垂直放在书架上。如今仅存几百块雕版,但雾阁和马屋的村民都记得,在20世纪早期,各家书坊都有几间屋子满是雕版。文海楼书坊的一位后裔提到,他家住宅的一整个“厅”都用于刻版的贮藏。这些贮藏室和出版商住宅的墙——甚至两个村子中靠街的墙——被加厚,以保护刻版和整个印刷活动免于火灾。特别是马屋,一些此类的“风火墙”或“风火屋”仍然存世。
总的来说,四堡出版商通过各种渠道获取雕版。当出版业被引入雾阁和马屋时,第一个出版商靠自己镌刻木板(并将其技巧传给家人);他们也可能从外地初具规模的出版地输入雕版。随着出版业的发展,如当地的报告人所说,邹氏和马氏书坊可能有人擅长镌刻木板。但出版商似乎主要雇佣“外地”专业刻工。这些劳动力可能来自和出版商无亲戚关系的地方宗族,这些宗族的成员专长刻版——当然,四堡出版商能够为他们提供一份稳定的工作;也可能来自闽西市镇和县城中的刻字铺。到19世纪早期,一些书坊除了从其他出版商那里购买刻版,或雇佣马岗的妇女为其镌刻之外,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四堡书籍贸易路线的拓展。贩书路线的延伸也使四堡商人接触到新的刻版提供者,如佛山镇出版商或马岗刻工。销售区域的扩大使四堡出版商涉入更加非个人的生意关系,他们与遥远的外地人协商,而不是雇佣地方手艺人和家人。当然,有了外地的供应商,意味着对出版过程最重要的工序的控制显著减弱:四堡出版商既不能精确规定文本的格式,也不能监督刻版的质量。